故人昔辞

『尘世三千条
不及半坛天子笑』





cp:蓬宝

《立夏•厌离》

“孟夏之日,天地始交,万物并秀。”

  终于到夏天了!!!我期待很久了!夏天基本是云梦包场!炎炎夏日,多么适合在云梦莲花坞里乘着凉赏着花,和发小打打嘴皮子仗,然后发一把刀!(等等???
  这篇是师姐的单篇,真的非常喜欢师姐呀。云梦也勉强算是水乡,方言却带着格格不入的彪悍,却又养出了师姐这般如水的温婉女子,奇也怪哉。云梦三姐弟一直是心头大好,总算是逮着机会写一写了。
  轩离这篇比重比较少,小满是轩离向。
★精修版有一处细节改动一直很戳我,初版众人的讨论里说羡羡对师姐是“求而不得”,修后则改成了“养出个白眼狼”——大抵是因为,即使是在传言里将魏无羡与江厌离之间的感情谬为男女之情,都是折损了这两人的。
  给世界上最好的师姐。羡羡说的一点没错啊,江氏长女江厌离,的确是当得起最好的人的。

『她是江家的长女,虽无过人之姿,也无出众天赋。
  但“明知不可而为之”,她不会比任何一个人明白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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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夏,四月节。立字解见春。夏,假也,物至此时皆假大也。

  初候,蝼蝈鸣。二候,蚯蚓出。三候,王瓜生。





 


  正值盛夏的云梦,连燥热的空气里都充斥着清香。莲花盛放,莲叶田田,偶有清风拂过,漾起满池的绿波。

  脸上带着和软的笑的紫衣姑娘从厨房提着个小食盒走出来,穿过厅堂,不时向经过的向她行礼的人微笑点头回礼,径自走向莲花湖。

  她拨开莲叶,低头避过那亭亭荷花,看见了被掩在荷叶之下的小木船,船上两个半大的孩子睡得正香。

  “就知道你们又跑到这里来玩啦。”紫衣少女笑起来,她先把食盒小心翼翼地放在船上,而后提着裙移步踏上船去,轻缓地走到两个孩子中间,温柔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唤道:“阿澄,阿羡,不要睡啦。”

  两个孩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见她,带着刚睡醒的软软糯糯叫道:“阿姐!”“师姐!”

  江厌离笑着应道:“诶,在呢。快起来,喝绿豆汤。”

  魏无羡听见有好吃的,比江澄快一步凑了上来,他接过江厌离递过来的绿豆汤,仰头喝了一口,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好喝!师姐做什么汤都好喝!”

  然后又眼睛发亮地加了一句:“不过师姐的莲藕排骨汤最好喝!”

  江厌离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道:“莲花都还开着呢,就开始惦记莲藕了。”

  江澄也拿了碗,边喝边说:“姐姐给你做汤喝你还嫌这嫌那的,是不是还想打一架!”

  魏无羡咕噜咕噜一大口绿豆汤下去,回道:“我哪里嫌了!师姐做什么都好!怕不是你嫌了,打架就打架,反正你也打不过我!”说完还不嫌事儿大地对着江澄做了个鬼脸。

  江澄气急,骂道:“魏无羡!!!今天我不把你打得哭爹喊娘我不姓江!!!”

  眼看着两人抄袖子就要打架,江厌离一手一个给按了下去,“我煮了半天的汤,不喝了?”

  魏无羡第一个点头如捣蒜,“喝喝喝!师姐的汤哪里有浪费的道理!”

  江澄“哼”了一声,对魏无羡翻了个白眼,也端起碗,继续喝绿豆汤。

  江厌离在一边看着,突然笑盈盈地道:“听阿澄那个话,你们刚才打了架的?怪不得累得睡倒在船上了。”

  两个喝汤的小孩儿齐齐一抖,装作无事发生过。

  江厌离又接着道:“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架吗?嗯?”

  两个人又齐齐一抖,对视了一眼,突然搭住对方的肩膀,扯起笑脸,对江厌离道:“没有没有!我们关系可好了,怎么会打架呢!”

  魏无羡朝着江澄挤眉弄眼,道:“刚才肯定是江澄这小子说错了,师姐你别担心,打架——那哪儿能呢!你说是不是,师弟?”

  江澄黑着脸笑,咬牙切齿道:“是啊是啊。”

  江厌离欣慰地笑道:“嗯,这就对了嘛。”

 


 

  她是江家的长女,虽无过人之姿,也无出众天赋。

  但“明知不可而为之”,她不会比任何一个人明白得少。

  因而尽管知道此举或许会惹来金江两家的矛盾,江厌离仍挺直了腰,扬声道:

  “还希望金子勋公子,能向我云梦江氏的魏无羡,道歉!”

  她定定地盯着出言不逊的金子勋,轻声答金夫人道:“夫人,阿羡是我弟弟,旁人辱他,于我而言,不是小事。”

  魏无羡本就是她她至亲的弟弟,纵然惹来金家对她的不快又如何呢?

  旁人辱及亲弟,于长姐而言,怎可是小事。

   
  
   

  “阿羡,我……马上要成亲啦。过来给你看看……”

  江厌离想起那日魏无羡那天见到她惊喜、手足无措,有些忿忿却又由衷为她感到开心的模样,想起他思忖片刻后认真道“如兰”时亮亮的眼睛。

  她露出一个柔软的笑。

  她怀里被裹在金色锦缎里睁着纯净黑亮的眼睛的小娃娃正伸着肉肉的小手想碰碰她地脸,江厌离把他抱起来,贴着他软软的脸,温声道:

  “阿凌。”

  小娃娃贴着她的脸,转了转方向,转为用嘴巴贴着江厌离的脸。

  江厌离笑起来,道:“阿凌这么小就知道要亲人啦!”

  小娃娃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她,不说话。

  江厌离温柔地抚了抚小金凌的后背,柔声道:“我们阿凌今天就满月了,还可以见到你大舅舅,开不开心?”





  谁知等来的却是一个噩耗,一场劫难。

  她在一片混乱的人群里试图找到那个黑色的身影。

  尽管身体虚弱又经大变打击,她还是撑着羸弱的身躯、用尽全身力气唤道:

  “阿羡!”

  人群里好像传来“师姐?!”“姐?!”的惊呼,江厌离茫然四顾,可入眼除却杀红了眼的正道修士就是无知无觉扑上的走尸,没有魏无羡。

  没有阿羡。

  没有当年那个进来祠堂就地打了个滚儿、然后仰脸看她、眼睛眯成一弯狡黠的月的撒娇道“三岁啦!”的少年。

  听得不大清晰的喊声似乎一下子大声暴怒起来,江厌离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剧痛就从背后传来,她摔在了地上。

  意识恍惚间,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事。

  她是江家长女,名唤厌离。

  却终生未能逃的过别离之苦。

  却又不知是否是命运捉弄,她亦从未能好好道一声别。

  尚是少女时,在千里之外的眉山修行时得知父母的噩耗,她甚至未能见至亲最后一面;

  初为人母时,全心托付的夫君葬身最亲的弟弟的下属之手,她最后只看见爱人未瞑的目。

  江澄和魏无羡终于赶到近前来,江澄抱住她,那双使惯了鞭的有力的手此刻却抖得不成模样,江厌离未理会江澄说要带她下去的话,缓了半天,艰难地开口道:“……阿羡。”

  她该不该恨魏无羡呢?大抵是该恨的吧。

  面前的魏无羡眼中满是惊惶和恐慌,他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道:“师姐,我……我在这里。”像是怕惊动了一片将坠的羽毛。

  ——她大抵是该恨他的,但她看着魏无羡这张脸,既没有办法说出“我不怪你”,也没有办法说出“我恨你”。

  江厌离努力地、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却仍带着他让人心安的温柔道:

  “阿羡……你之前……怎么跑的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和你说一句话……”

  “我……是来跟你说……”

  说什么呢?

  面前魏无羡的脸和那年初至莲花坞的小娃娃带泪的脸重合起来,又和眯着眼睛笑着对她说“三岁啦”的少年的脸重合起来,和看着她一身红装的不胜惊喜又隐有不舍的脸重合起来……最后和金子轩没有温度的脸重合起来。

  她没有办法将夫君的死就这么抛之脑后,对他道“我不怪你”。

  也没有办法不去想起那样多的岁月里,这个她亲手带大的小少年是以怎样依赖又极尽呵护的姿态在她身边,对他道“我恨你”。

  她叹了口气,道:“阿羡,你……你先停下吧。别再,别再……”

  魏无羡忙不迭吹笛操控凶尸停下。

  一点银色剑光突然闪现在视线里——

  ——她是江家长女,虽无过人之姿,也无出众天赋。但“明知不可而为之”,她不会比任何一个人明白得少。

  白衣染血的瘦弱女子猛地推开魏无羡——

  “师姐!!!”

  “姐!!!”
 
  她没有说完的话,终究是没有办法说完了。

  她是江家长女,名唤厌离。

  只是自始至终……俱历别离。






  那年白衣的少女接下掉下来的一个小娃娃,又在黑不溜秋的坑里找到个小娃娃。

  她打着一盏灯笼,带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小娃娃,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走得很是艰难。

  却从未想过放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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