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昔辞

『尘世三千条
不及半坛天子笑』





cp:蓬宝

【忘羡|遇色·素色】见月明

认领٩( 'ω' )و 见月明4我!大家猜到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有没有人发现我和我滴蓬蓬 @蓬砰砰 隔空秀了个恩爱www请在本文内找出“嫣色”٩( 'ω' )و

遇色:

   

   

 

“姑苏竟然也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从那云雾缭绕的仙山走下,入眼竟是暖光轻曳花灯如昼。看惯了云深不知处的素净清淡,突然置身于这热闹中,颇有些仙人误入凡尘的味道,还未缓过神来,就已染上一身的烟火气。

“那是,”聂怀桑已展开了随身带着的折扇,缓缓地摇着,在一众啧啧称奇的世家子弟中格格不入,颇为悠闲自得地说道:“云深不知处可不等于姑苏,没逛过这夜市,哪里算来过了姑苏!”

魏无羡笑道:“怀桑兄,这就是你第三年来姑苏听学还是评级不过乙的原因吗?”他自然不是啧啧称奇人士中的一员,姑苏夜景,他早在来云深不知处的第一日翻墙买酒时就见识过。

那日因念着那有名的姑苏美酒天子笑,他翻来覆去没能睡着,干脆溜出去买了两坛。从入夜到凌晨,夜市的灯逐次亮起又渐渐熄灭,魏无羡正好撞上最热闹的那会儿。满街都是摊子和灯、小玩意儿和人,那些暖黄色的火光在夜色里串成流淌的河流,照亮了原该是漆黑的天地。他提着两坛子酒从这河流中间穿行而过,听着周遭的吴侬软语,却不觉得陌生;云梦的夜市只有更热闹的份,这些灯火让他突然地在异乡品到些熟悉的味道。他没有想家那样的敏感情绪,但在一个未曾到访的地方感受到一些家的感觉,总不是件坏事。

聂怀桑咳了两声,假装没听见魏无羡方才说了什么:“咱们傻站在这儿干嘛,夜市就是用来逛的嘛!今日正巧逢上望日,好看的花灯更多些。”

众少年于是这才嘻嘻哈哈地动起来,毕竟这样溜出来玩的机会可以说是弥足珍贵,傻站着看就太浪费了。

这么一众衣着华贵、品貌皆佳的小少年走过,必然是极引人注意的,大家嘻嘻哈哈笑笑闹闹,江澄却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回头一看,魏无羡竟慢吞吞落在最后,和前面的人差了一截。

原来是少了某人撩天撩地无所不撩的嬉笑之言,怪不得觉得格外舒心。江澄想明白之后眉心一跳,凶巴巴地对魏无羡喊道:“你是在走路还是在爬?还不快点跟上来。”

魏无羡“哦”了一声,加快脚步赶上来。江澄问道:“你刚在干什么?怎么落在后面,你平日里不是最积极的吗?”

魏无羡答道:“我刚才在想,如果蓝湛和我们一起来,肯定很有意思。”他似乎是畅想了一下那是怎样的场景,笑起来:“我猜那个小古板肯定没见过这阵势——哈哈哈蓝湛这人从小在姑苏长大,说不定连姑苏的灯市都没逛过。”

江澄半点不觉得好笑,他只觉得头疼:“你想他干嘛,蓝忘机烦都要烦死你了,你还总去招惹他。”

魏无羡耸耸肩,摊手道:“他可能是挺烦我的,我们刚才下山之前我去找他和我们一块儿玩,他不仅不去,好脸色都不给我看的,还把我关在门外边。”

江澄无言以对:“你还真去请了他的?”

   

 

半个时辰以前,静室外。

“蓝湛!蓝湛!在不在啊?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我找你有事!我听你兄长说你今日誊写孤本完成后就会回到静室,我刚去过藏书阁了,没有人,你肯定在里面!开门嘛忘机兄!”

静室是蓝忘机的住处,他素来喜静,蓝家子弟又素来知礼,平日里是决计不会有这样的喧闹出现的。但对魏无羡来说,这些显然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门轻轻地开了,门后是之前在藏书阁日日相对的那张好看的脸。

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睛与他对视,蓝忘机沉声道:“何事?”

见门开了,魏无羡眉开眼笑道:“嗳,我们几个约着一起下山去看姑苏的夜市,你哥哥已经同意啦!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听完,惜字如金道:“不去。”然后就要关上门。

魏无羡急道:“诶诶诶蓝湛别关门啊!一起去玩呗,你成天一个人闷这多没意思,可别憋出病来。”

蓝忘机似乎脸色更差了一些,冷声道:“不必。”

魏无羡眼睁睁看着静室的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了。他哀嚎一声:“蓝忘机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嘛!”声音似乎透出些魏无羡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委屈。

他还以为,好歹也是一起在彩衣镇水行渊除过水鬼的人了,四舍五入一下都是过命的交情了!蓝忘机怎么说也该对他态度温柔一点了!

怎么还是这样嘛……不和他一起去玩就算了,还这么狠心地把他关在门外。

魏无羡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约莫已到众人约好的时间,只好作罢离开。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静静地挂在天边,不太圆也不太亮,被云雾挡了个大半,看不分明。

门外声音消失后,静室的门又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蓝忘机向外看去。

魏婴已经走了。

静了片刻,门再度无声无息地关上。而他始终站在那里,门后一寸的地方。

从魏无羡来找他开始,一直在那里。

  

 

魏无羡带着众人先去酒铺晃了一圈,一人提着一坛天子笑出来,魏无羡还多买了一坛。他打开一坛,边逛边喝,方觉出几分惬意来。

夜市上有些什么东西,其实哪处都差不太多。反正本来逛夜市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买些什么,众人在枯燥的求学期间去游玩一番、一起玩闹打趣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所以说还是觉得蓝湛应该来嘛,这人总说他无聊,明明他才是无聊本聊。魏无羡一边美滋滋地喝着天子笑东瞅瞅西望望,一边走神想那个拒绝邀约的小古板。

满耳尽是轻软的姑苏话,甜甜糯糯的,魏无羡总想着要听蓝湛说一说才好。可惜小古板不会理他,他也就只能想象一下小小的蓝忘机一脸严肃认真、开口却尽是软软甜甜,不由得笑出了声。

“魏兄!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这两个扇坠哪个挂在我的扇子上更合适?”聂怀桑在近处一个小摊上喊他,手里握着两块扇坠。

魏无羡回过神来,应了声“来了”,三下两下凑到了跟前。

聂怀桑旁边还有其他人,见状嚷嚷道:“聂兄你这不够意思啊!我们都在跟前,你不问我们非要问魏兄,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聂怀桑连声告饶:“哥哥们息怒息怒!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怎敢看不起各位!只是各位哥哥平日里都是习武练剑的好儿郎,哪里知道这些花玩意儿,魏兄那是游戏花丛的高手,此道他定然更在行嘛,各位哥哥可千万别生气!”

魏无羡一听他这话就乐了,心道这聂二也着实是个妙人,明明句句话都是在讨饶,却句句话又都透着“别怪哥们儿我不讲义气,但你们的确是审美比不过魏兄呀”的意思。

他接过两个对比着看,最后把其中那个色调更明亮些的递了回去:“这个。搭你的扇子,也应景。”

聂怀桑颇为赞同地点头,付钱给摊主,喜滋滋地立刻就把那坠子挂上了。比这贵重的扇坠他库藏中不知凡几,只是此情此景,不就图个乐呵嘛。

正是枇杷成熟的季节,夜市上卖枇杷的也多。魏无羡买了一筐,众人伸手胡乱地摸了几个走,吃得津津有味。魏无羡把筐丢给江澄,自己摸了一个啃。

嘿,好家伙,甜得很。

要是还有剩下的……魏无羡心思一转,想着:那就带回去给蓝湛吧?

他伸手打算再摸一个枇杷啃,却摸了个空。他问江澄:“筐呢?”

江澄白他一眼:“丢了。”

魏无羡脸一垮:“枇杷这就都没了?!”

江澄叼着最后一个枇杷:“没了。”

魏无羡悲伤道:“我都只吃了一个!”

江澄冷笑道:“该!筐都塞给我拿。”

枇杷没了就没了,夜市上东西多得是。少年们逛着逛着各色小食就抱了满怀,姑苏一带口味偏甜,夜市上卖的又多是些小点心,魏无羡边吃边乐。

姑苏这么甜,怎么偏生蓝家是苦的?

“好吃是好吃,但不够味啊。”魏无羡拍拍手,唏嘘道。

聂怀桑虚心请教:“魏兄觉得差点什么味?”

魏无羡神色严肃:“辣。我们云梦人无辣不欢。”

聂怀桑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点心都得吃辣的?真的没什么不对吗?他去云梦游玩的宏愿要不要……搁置一下?

江澄扶住额头:“别理他,不要因为他对我们云梦有什么误解。”

魏无羡道:“不吃辣有什么意思嘛。大家吃这些小东西肯定吃不饱,我刚看见有家湘菜馆,好像挺不错的样子,去点几个菜?”

大家群起而应之:“好好好!”

“哦哦哦魏兄请吃饭!”

“走!现在就去吃!”

魏无羡大喊:“我什么时候说我请了喂?!!!”

点完菜,伙计应道:“好嘞!各位客官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魏无羡道:“有!”

众人一齐看过去,魏无羡笑道:“多放辣,有多少放多少!”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菜上齐了,一桌子人对着一桌子红色陷入了沉默。

魏无羡伸筷子,爽快道:“大家快吃啊!别和我客气。”

刚才率先喊“魏兄请吃饭”的仁兄唯唯诺诺道:“不客气不客气……”

各家子弟一筷子又一筷子,脸上那叫一个精彩纷呈。魏无羡摇头道:“这么不能吃辣?哥哥们不行啊。”

众人叫苦不迭:“魏兄你这非常人所能及啊!”

魏无羡又装模作样地叹气道:“那至少也应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啊,学学人家蓝湛。”

聂怀桑苦着脸道:“你知道蓝二公子吃了你这辣菜后还能不能面不改色?”

魏无羡道:“你见过那小古板有表情吗?”

众人:……

好像还真没有。

出了湘菜馆,除魏无羡外各家少年都跑去买了一兜小点心,疯狂塞进嘴里,压下那在口中肆虐的辣味。

魏无羡一个人留在原地,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他们东奔西跑狂塞猛灌。这一瞅就瞅见了一个铺子。

摊铺上挂着许多花灯,有宫灯、纱灯、棱角灯这些常见的样式,也有别致的特殊造型的,诸如兔灯、莲花灯、龙凤灯、走马灯。

他走近那摊子,其他人也跟着围了上来。众人叽叽喳喳一阵子,最后几乎是一人拿了一盏出了摊。

魏无羡在兔灯和莲花灯之间犹豫良久,拿起了兔灯,正打算结账,又反悔换作了莲花灯。摊主看他纠结看半天,在他结账时便多了两句嘴:“小公子是买给心上人吗?那莲花灯正好,雅致美观,‘莲’还谐音喜结连理呢。”

魏无羡一乐,摇头:“还真不是!店家有心了。”

等他出了摊,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出来了。江澄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磨叽?”

魏无羡没理他的埋怨,而是问道:“你没买花灯?”

江澄“哼”了一声,道:“我对这些女孩子家的东西不感兴趣。”

魏无羡上下打量他好半天,直看得江澄浑身发毛,怒道:“你看什么!”

魏无羡长长地叹气,又装腔作势地摇头,沉痛道:“看你这辈子凭本事单身。”

   

 

待到灯火阑珊时分,众人才将将收了游兴,准备回云深不知处去。少年们手上提着的花灯点缀在漆黑的山路上,发出微弱的光亮。

临时的通行玉令在通过云深不知处的禁制时泛起温柔的蓝光,然后暗淡下去。众人静悄悄地回到住处,怕惊扰了这座仙山与山上人们的清梦。

一个黑影却又悄无声息地提着灯走了出来,到了一处小院。他放轻脚步走到门前,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轻轻放下那盏花灯,转身离开。

世家子弟们的住处,江澄正打算躺下,瞅见猴儿一样窜回来的魏无羡,压低了声音吼道:“这个点儿了,又跑哪去了?!”

魏无羡无所谓道:“随便看了看蓝家深夜景致。”

江澄嗤笑道:“你可真有闲情逸致。你灯呢?没看见了。”

魏无羡耸耸肩:“估计不小心丢路上哪儿了。”

江澄瞪他一眼:“真是懒得管你。”

静室,端正地躺在床上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披上一件外衣,走去开门。

一盏莲花花灯正在静室门口静静地燃烧着烛芯,在深凉的夜里晕出一圈嫣色暖光。

白色的少年沉默着伸出手,像是雪地里的行人伸手去捧住一团火。

——是暖的。

他提起花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抬起头看见了月亮。

   

 

忘羡二人批改完小辈们的夜猎笔记后歪腻了一会儿,然后理所当然地又滚成了一团。一个时辰后,不便与外人道的声音才渐渐歇了下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多数时候是魏无羡说,蓝忘机听着。

魏无羡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想换个姿势趴着。调整姿势时偶尔瞅见了窗外,正是明月高悬。

一轮素白明月挂在中央,干净又亮堂。没有云雾遮挡也没有残缺遗憾,就那样圆满又明亮地挂在天幕中央。

魏无羡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轮旧月,一桩旧事,然后无法抑制地笑了起来。他笑得很是投入,整个人都在抖。

作为靠垫的含光君紧了紧搂在魏无羡腰上的手,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魏无羡笑够了之后才说道:“我想起来一件求学时的事。我请你一起去夜市,你不跟我玩,还把我关在门外面。”

搂着他的手似乎又收紧了几分,手的主人有些窘迫地道:“我……”

魏无羡的头埋进蓝忘机的颈窝:“蓝湛,你那个时候,其实是想和我一起去玩的对不对?”

蓝忘机看着他,眼神温柔,道:“嗯。想。”

那个脑袋就势蹭了蹭他,不知道是埋怨还是撒娇:“你总是这样,想要什么从来不肯说。”

蓝忘机应声道:“嗯。”

魏无羡笑:“这也嗯啊?”

静了一会儿,那个脑袋又慢吞吞地道:“其实射日之征的时候……我也看过一次月亮。”

蓝忘机一愣,旋即搂着魏无羡的手由环着变成了抚摸。

魏无羡接着说:“有次刚打了个胜仗,难得轻松一点,我带了坛酒跳到营帐上,边喝边看风景。说是风景,也没什么看的,营帐和营帐,血和灰,战场与尸体……我不记得那个时候是什么心情了,是复仇后的爽快多些还是对这一切的厌恶多些,只记得那天的月亮,很圆很亮,像今天的月亮一样。”

蓝忘机没说话,只是顺着魏无羡的背脊一下一下地安抚着。

魏无羡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怕碰碎了水中那轮明月:“我那个时候看着月亮,又想到了你。我那时怎么不跟你回你家去呢?”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比如射日之征期间他们互不对付,但江陵的战场上他看见匆匆赶来的蓝忘机,其实有过一瞬间的惊喜;比如前方作战时一琴一笛遥遥相应,他想,这或许是不多的仍能与蓝湛并肩的机会了;又比如,他睹月思人是因为他想蓝湛就像月亮,高高在上不染纤尘……是他这个沉入黑暗的人想要触碰、无法触碰、甚至情怯得根本不敢伸手的存在。

他大口大口地喝酒,劣质的酒液打湿了衣襟,又顺着浸下去,在他黑色的外袍上晕出更深的颜色。

黑色的人眼中却只有一轮素月——干净,又亮堂。

魏无羡又嘟囔着:“早知道那时候就跟你回去了,这十几年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蓝忘机道:“现在也不晚。”

魏无羡道:“少了这么多年,我心里难受嘛。羡羡委屈,羡羡难过,羡羡不开心,要蓝二哥哥亲亲才能好。”

蓝忘机:……

魏无羡笑嘻嘻:“蓝湛你这么不……唔唔唔!”

蓝忘机:“亲。”

魏无羡:“蓝湛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蓝忘机:“……不好吗。”

魏无羡:“当然好。”他仰起头去亲蓝忘机:“你是最好的。”

想起某人把什么东西都留存归整得整整齐齐的习惯,魏无羡笑得一脸促狭:“蓝湛,我送你的花灯,留下来了吗?”

蓝忘机面不改色:“留了。”

魏无羡满意了,似是奖励性质地又亲了亲他家二哥哥:“蓝湛,你去过灯市吗?”

蓝忘机:“没有。”

魏无羡:“那今年上元节我们一起去逛灯市吧!”

蓝忘机将被子拉过来,覆住两人的身体,在魏无羡额头上印上一吻:“好。”

     

窗外夜幕低垂,素月当空。

云开月明,正是最好的时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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