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昔辞

原著向，超甜，特别甜，甜到高血糖

时间线是新婚燕尔，广陵后家宴前

看醉酒叽在线吃飞醋！

给前方战斗的旁友们补血（x

写了三天终于写完啦哈哈哈哈！！

 

  

 

 

  忘羡二人自与众人观音庙一别后，四处云游夜猎。

  没有目标，意味着没有拘束，亦无需匆忙。魏无羡骑着驴，蓝忘机牵着绳子，听闻哪处有妖邪作乱便去往哪处。白日里行路，夜了便找间客栈住下，找不着便野宿，反正两人都不是娇生惯养的主儿，锦衣玉食与粗茶淡饭都照单全收。更何况之于两人，只要是和对方在一处，粗茶淡饭也都成了锦衣玉食。

  此番两人方行至潭州，是听得茶馆中人谈论得沸沸扬扬才知已来晚了。

  “不是西南那块儿前段日子闹鬼吗？进山的人，一个没落下全没了踪迹，去找人的人也是如泥牛入海。这事儿上报了仙门世家，这不，刚刚被结局。嗨，各位猜猜，是哪位修士大显的神威？”

  “可是那位素有佳名、逢乱必出的含光君？”

  魏无羡本事歇脚喝口茶水，随意听了一耳朵，谁料就听到了自家道侣那如雷贯耳的大名。他用手肘碰了碰蓝忘机：“含光君，你瞧瞧，你还没找着地儿呢，就有人把功劳给记你头上了，厉害厉害！”

  蓝忘机只看他一眼，没说话。

  “这回可不是。要说这含光君哪，也着实是今非昔比，好端端的名门修士，现今整日里和那夷陵老祖魏无羡厮混在一处……”听这语气，似乎还颇为痛心疾首。

  魏无羡闻言反倒一乐，又碰碰蓝忘机：“堂堂含光君竟同我厮混在一处，你说说，这怎么行！”

  蓝忘机浅呷了口茶，低声道：“好。”

  魏无羡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蓝忘机垂下眼帘，声音又低又磁：“同你一处，很好。”

  魏无羡顿时笑得眉眼弯弯，他旁若无人地栽进蓝忘机怀里，两只手还要不安分地圈住蓝忘机的腰，“这话我喜欢听，蓝湛你长进了啊。”

  蓝忘机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蜷，好半晌，才说道：“坐好。”

  魏无羡窝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还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语气无辜至极：“我坐得还不好呀？”

  蓝忘机眼睫微颤，耳尖似乎泛起一星半点薄红，“……坐好。”

  魏无羡调笑道：“蓝二哥哥，这次杯里有茶没有？”

  蓝忘机：“……有。”

  魏无羡险些笑出声来，却也没忘记继续听这场热闹。

  “那是谁？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行，说出来也是个老熟人了。就那小金家主——他一力拿下的！”

  “这还真是没想到……小金家主不是还未及弱冠吗？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说得好听，‘一力拿下’！谁知道他那好舅舅在背后帮了多少忙。”

  “都是听说，真真假假的谁知道呢。”

  “如今的兰陵金氏就这么一个小家主，我看垮下来也是迟早的事。”

  “江澄又不会坐视不理……”

  “他舅舅还能给他撑一辈子腰不成？”

  “……”

  魏无羡脸上笑意却是越听越少。好半晌，他开口道：“蓝湛，你怎么看？”

  蓝忘机缓缓道：“江澄固然有助力，但到底还是金凌为主。”

  魏无羡道：“我也这么觉得。”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金凌……在成长。”他笑了笑，却见不到几分笑意，“至少是在被逼着成长。”

  蓝忘机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脊背。

  魏无羡很快又将这些事甩开，心想，谁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小辈们有小辈们的活法，他思虑再多也于事无补。

  倒不如……

  他仰起脸，又是笑得眉眼弯弯了：“蓝湛，那既然妖魔已除，我们可以在潭州玩上一圈了。”

  

  

 

  说是游玩，其实也不过是漫无目的地闲逛罢了。魏无羡瞅瞅这处风景，望望那处名胜，再瞧瞧身边素衣如雪的人，只觉得什么都不如他好看。

  蓝忘机本也是边走边分神去看魏无羡，路上的景色全没看进心里。此时望见一处花园，却突然眼神一凝，脚步渐缓。

  魏无羡见状停了驴，顺着蓝忘机的视线看去，见是一处花园，极大极气派，却显出无人打理的荒凉冷落来。魏无羡觉着这处花园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为何觉得眼熟。

  看蓝忘机一副知情的样子，魏无羡直接选择放弃思考：“蓝湛，这是哪儿？”

  蓝忘机微微一怔，“你不记得？”

  魏无羡歪歪头道：“我记性一向很差，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又不是你的，我干嘛要记住。”

  蓝忘机似乎是极浅地笑了笑，但那个笑容转瞬即逝。他正色道：“这是莳花园。”

  魏无羡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态：“哦！是这里啊。”

  蓝忘机看了他两眼，意味不明。

  魏无羡往园内走去，笑道：“反正也不知道去哪里好，不妨旧地重游一番。”

  莳花园久年无人打理，早已不复当年满堂花醉三千客的盛景，今日却有位十几年前少年轻狂意气风流的故人来访。

  园内有石亭石栏、石桌石凳，那石凳已倒了两个，恰恰好还剩下两个相对的。既能坐着，魏无羡便无站着的道理。

  他一屁股坐下，刚想拉着蓝忘机坐到对面的石凳上就瞥见石桌上厚厚一层灰尘，魏无羡忙不迭起身，清理干净了自己衣摆“打扫”过一遍的石凳上的灰尘，这才不由分说地把蓝忘机按到方才他坐的位置上。

  说起来繁琐，其实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蓝忘机刚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按到凳子上了，然后他就看见魏无羡满不在乎地坐到对面积灰的石凳上。他皱眉道：“你不必如此。”

  魏无羡笑嘻嘻地说：“你穿的白衣服，弄脏了多不好看。我一身黑，无所谓嘛。”

  蓝忘机眉头皱得更深。他起身走到魏无羡身边，把他也带起来，动作轻柔地拂去那人黑色衣袍上的灰尘，又仔仔细细将凳上打理干净。

  他尚未抬起头来，眼帘低垂，看着魏无羡的石凳，低声道：“没什么不一样的。”

  魏无羡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

  黑衣和白衣，没什么不一样的；他希望蓝忘机干干净净的，蓝忘机亦同样希望他不染纤尘。

  又像是夷陵老祖与含光君，一个邪魔外道一个名门仙士，但坚持的那条正道，没什么不一样。

  既是同道，何妨殊途。

  ——总能同归。

 

 

 

  魏无羡趴在蓝忘机顺手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石桌上，脸枕着手臂，笑眼弯弯：“蓝湛，你看，故地重游，有花，有美人，怎么能少了酒？”

  蓝忘机面无表情与他对视片刻，拿出一小坛酒。

  魏无羡欢呼一声：“含光君，你可真厉害！我说要酒你就有酒！”

  蓝忘机：……

  蓝忘机选择不戳穿魏无羡把酒藏在小苹果的褡裢里引得它不满地嚎了半路的恶行，以及魏无羡对着这全是枯枝败叶的园子称赞有花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

  魏无羡拿过酒坛，仰头就是一口，他咂咂嘴，道：“不错。但还是比不上你们姑苏的天子笑。”

  蓝忘机面无表情与眨巴着眼睛的魏无羡再度对视片刻，拿出一坛天子笑。

  魏无羡笑：“这一坛喝了，乾坤袖里还剩几坛？”

  蓝忘机答：“一坛。”

  魏无羡道：“那我省着点喝。”

  蓝忘机：“不用。喝完再买。”

  魏无羡笑：“那我们下次多买点。”

  蓝忘机颔首：“嗯。”

  魏无羡干了一大口，又开始瞅蓝忘机，“蓝湛，陪我喝呗？”

  蓝忘机低着头看他，浅淡的琉璃瞳微微泛起些涟漪。他答：“好。”

  答应得比预想还要干脆。魏无羡便把酒坛往对面推了些，没有酒杯，蓝忘机便也直接拿起酒坛，印着魏无羡刚才喝过的地方，浅酌一口。

  魏无羡一直支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他默数几声，蓝忘机应声闭眼。他一手支颌，伸出另一只手去碰蓝忘机的眼睫，明知道那人睡着了，还偏偏要扬起尾音叫上一声：

  “蓝湛？”

  蓝忘机醒着时自然是俊美无俦恍若谪仙，睡着时却更添三分柔和。魏无羡知他不是冷若冰霜，也爱煞了蓝家二公子这幅乖巧柔顺的模样。

  他的指尖微微拂过蓝忘机长长的眼睫，觉得有点痒。睡梦中的蓝忘机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使坏，无意识地眼睫微颤，魏无羡觉得心有点痒。

  他收了手，转而去扯蓝忘机理得一丝不苟的领口。

  “蓝二公子？我要对你耍流氓啦。”

  魏无羡坏心眼地刚想做点什么，就被抓住了手。

  “诶，蓝湛，你醒啦？”

  魏无羡估摸着大抵是喝的酒不算多，这回蓝湛醒得还挺快。醒得快更好，反正耍流氓什么时候不能耍，醉酒的蓝湛才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蓝忘机把抓住的那只手给放回到魏无羡自个儿身上——于是魏无羡便成了两只手一起撑着下巴，颇像——

  三岁的小孩儿用手和脸比花花。

  蓝忘机接着就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魏无羡的衣领上。魏无羡一阵好笑，道：“蓝湛，你干嘛？学我耍流氓？”

  蓝忘机突然收回手，而且转过身去，只给魏无羡一个背影。

  魏无羡一头雾水，喊了两声：“蓝湛？蓝湛？”

  蓝忘机自己在那里气鼓鼓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道：“你，耍流氓。”

  魏无羡觉得此情此景与恶霸少爷非礼良家妇女简直如出一辙，当下就拼命捶桌捧腹大笑起来。

  好半天，魏无羡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笑眯眯地凑上去，活像见了小白兔的大灰狼：“既然蓝二公子都说我耍流氓了，我不付诸一下实际行动是不是不太好？”

  谁知蓝忘机半点不配合，顺着魏无羡移动的方向又转了转，执着地只留给他一个后背，他继续闷闷地说：“你对别人耍流氓。”

  声音那叫一个委屈。

  魏无羡站在原地好一阵苦思冥想，也没想出来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醋。他摸摸下巴，踱踱步子，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恍然大悟。

  无怪今天蓝忘机在认出莳花园后反应奇怪，原来这坛子姑苏老陈醋从那个时候就掀了盖子。

  魏无羡悄悄靠近醋坛子，蓝忘机本还要躲他，被魏无羡抱了个正着。魏无羡一只手环着他，另一只手去捉他的手，递到唇边，时轻时重地胡乱啄了几下。

  “二哥哥，老实交代，是不是那会儿当着小辈们都悄悄喝了几壶醋啦？”

  蓝忘机只是面无表情地瞅着他，不说话，魏无羡却从他神情里读出这人还在闹脾气。

  “这也要醋呀？我还被人家打出去了呢。”

  “她赠你花。”

  “打我也算？”

  “喜欢你才赠你花。”

  “……都说了是打我啊！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啊蓝湛。”魏无羡哭笑不得。

  “……”

  “不醋这个了啊乖——再说，我也送过你花的。”

  蓝忘机低眉顺眼，似乎接受了把这件事给带过去。

  魏无羡以为好容易给安抚下去了，闻不见醋味了，就听到蓝忘机幽幽地说：“你师姐也赠你花。”

  好家伙，敢情是攒连环技呢。

  魏无羡更哭笑不得：“是啊，我师姐啊，比亲姐姐还亲，这怎么醋的？”

  蓝忘机继续：“你还救罗姑娘。”

  魏无羡：“人家女儿都那么大了！你怎么还在醋！”

  蓝忘机：“还救温情。”

  魏无羡：“你怎么不说我还救了温宁呢？！”

  蓝忘机：“还救温宁。”

  魏无羡：“……我真是服了。温家姐弟于我有恩，我总不能看他们还有一众老弱病残去死吧？”

  蓝忘机低着头，魏无羡开始戳他脑门儿：“你说你醋个什么劲儿？”戳了几下又觉得蓝忘机委委屈屈的样子十分可爱，又拉过他亲了一口。

  “蓝湛，我们三拜都拜过了，你怎么还老吃这些飞醋呀。”

  魏无羡有点好笑地说，然后没忍住，又亲了亲一脸乖巧的蓝忘机。

  蓝忘机回握住刚才两人便扣在一起的手，额头抵着魏无羡的额头，注视着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拜过了。”

  他亲昵地蹭了蹭魏无羡，接着说道：“我的了。”

  魏无羡笑眼弯弯：“你的了你的了。魏婴是你的了，只给你。”

  蓝忘机似乎是高兴了，还有几分无措。呼吸交缠了一会儿，他突然和魏无羡分开来，站起身，对魏无羡说：“等我。”然后就迅速消失了。

  留下魏无羡一脸茫然。

  片刻，魏无羡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粉色。

  一朵芍药。

  也不知道蓝湛在这荒废的花园里，是怎么找到一株芍药的，又是如何用灵力让它开了花，

  蓝忘机认认真真地说：“只给你。”

  魏无羡笑着去接：“喜欢我才赠我花？”

  蓝忘机耳朵尖泛红：“爱你。”

  魏无羡：“想要你。”

  蓝忘机：“……没法离开你。”

  魏无羡拿过了花，拥住月下凌然若仙的人，“除了你谁都不想要。”

  “不是你就不行。”

  芍药花开得很好，想来应是——

  经年不凋，芳香长存。

   
 
  

                       完。